深夜的酒店式公寓,寂静无声。
沈静渊坐在书桌前,台灯是唯一的光源,将她与周遭的黑暗切割开来。面前摊开的不是行测申论教材,而是父亲留下的那份泛黄的档案袋。纸张散发出的旧书气息,混合着父亲笔迹里特有的钢笔墨水味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与感知。
指尖拂过《电子证据认定规则》标题下,父亲用红笔圈出的一个案例引注旁,批注写着:「此案终审逆转,关键在于对‘证据链完整性’的狭义理解被突破。你的论述可在此处着力,更具现实批判性。」
她记得这个案子。研二时跟导师做的课题,为写这部分,她泡在档案馆和法院资料室整整两周,对比了中外上百个判例。那时的心气,锐利得能划开最晦涩的法理迷雾,坚信自己的论证能触及问题的核心。
后来呢?
后来这些锐气,被日复一日的琐碎、被“考不上怎么办”的焦虑、被周遭“要实际点”的规劝,一点点磨钝,最终收进了文件夹最底层,落满尘埃。
她翻开下一份,《司法人工智能伦理边界》。这只是一个初步提纲,但结构框架清晰,问题意识尖锐。父亲在旁边用铅笔勾勒了一个简易的思维导图,延伸出“算法偏见”、“责任归属”、“司法权威让渡”等数个分支,并在末端画了一个问号,写着:「此领域一片蓝海,域外研究活跃,国内近乎空白。大有可为。」
空白。大有可为。
四个字,像细小的电流,窜过她的脊椎。
她这两年,把自己塞进了一个多么狭窄的赛道里,反复咀嚼着那些被咀嚼了无数遍的考点,企图在千军万马中,挤上一座已知的、拥挤的独木桥。而她真正受过训练、曾瞥见过门径的,那些广阔、复杂、正亟待智力去开拓的领域,却被她主动屏蔽了。
不是能力不够,是视野被自我设限,心气被现实压垮。
手机屏幕无声亮起,是母亲林韵发来的长长一段微信。没有追问分手细节,只是叮嘱她公寓的空调风向不要对着吹,给她打包的换季衣物和常用药放在了前台,记得去取。末尾说:「你爸爸回来,什么也没说,去书房待了很久。囡囡,按你自己的节奏来,家永远是你的退路,更是你的起点。」
退路与起点。
沈静渊关掉屏幕,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旧稿。父亲留下的,不是退路,是一张被遗忘的、标注着可能性的地图。而母亲给予的,是无论她走向哪里,都无需回头张望的底气。
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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