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问得极轻,却也暴露了他不轻易展现的脆弱。
她是个极伶俐之人,他就是想隐瞒也是瞒不住的,只是他不明说,她也不过问,于是二人都心照不宣。
攻打自己的母国,她会怎么想他?是鄙夷还是唾弃,又或是……无可奈何地接受。
毕竟萧岩是萧岩,那片土地和土地上的百姓是无辜的。
但是让他的生命就这么被萧岩随手抹除,并且能料到,以萧岩的脾性,最后一定会另找由头给他扣个乱臣贼子的帽子,再清算他的族人。
让他就这么默默忍下,苟且偷生?若是真能苟且偷生倒还好,可是罗扶的元昊不会放过他,他没有选择。
戴缨慢慢握住他的手,感受着他掌心不同寻常的微潮与热度,同他的手紧紧交握,又把手缩回,摊开自己的手心,举到他眼前,俏皮地说了一声:“爷的手心都是汗。”
很快又接上一句:“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?还是因为痛?”
陆铭章从没像此刻一样,答不出话,她怎么能把他看得这样明白。
遇袭后,他有好一阵不说话,异样的沉默中浑身是伤,她将他的情绪看在眼里,她将目光落到他匀长的指节处,那里冻裂的伤口已经愈合。
在他最脆弱的时候,她装作看不懂,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由他安排。
只因他有他的骄傲,那样的高度,没有任何缓冲的跌落,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了,不是所有人都能再次站起。
是以,她没有惊惶地问他到底怎么一回事?是不是小皇帝要杀他?哪怕那个时候她心里已猜到是谁在幕后操控,她也装作不知。
在那样的情状下,她若点明,只会让他无法自处。
他从昏暗的虚无挣脱出来,就像夏蝉褪去了一层壳。
现在,她终于用轻柔的腔音道出:“爷一定是痛的,痛的不是大权旁落,也不是自身安危,对不对?”
陆铭章嘴唇颤了颤,没有说话。
“爷是在难过,难过自己毕生坚守的忠诚和信念,被你所效忠的人亲手击碎,不仅难过,也有怕,怕自己成为史书里的‘逆臣’,怕被后世唾骂,更怕……”
戴缨说到这里,将手放到他的掌心:“更怕连我都觉得你错了……”
陆铭章喉头发哽,紧紧握住她的手,问道:“阿缨,我有错么?”
戴缨伸手揾在他的眼角,说道:“这世道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和错,端看怎么说,站在哪一边说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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