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落下来的时候,灰岩堡并没有被炮火撕开。
城墙外,赤潮军团的战车方阵已经完成展开。
钢铁一字排开,引擎压在最低转速,低沉的轰鸣贴着地面滚动,像压在胸口的雷。
他们没有快速推进,只是同时亮起了探照灯。
冷白的光柱扫过城墙、壕沟和箭楼,最后稳稳停在高耸的城堡上,这种刻意的停滞,比任何攻城都更折磨人。
灰岩堡陷入死寂,守军各守岗位,却没人知道要等什么。
进攻迟迟不来,谈判没有影子,连死亡都被延后。
凯尔·雷蒙特站在高塔露台上,他的眼睛布满血丝,指甲抠进肉里。
风声钻进耳朵,却渐渐变了调,像是贴着后脑的低语。
“凯尔。”声音温和从容,像早就站在他身后,“你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到。”
凯尔猛地回头,露台空无一人,只有被探照灯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城堡轮廓。
这种幻听,从黑石峡谷溃败后就开始了。
夜里会来,闭眼时也会来。
凯尔踉跄着走进议事厅。
厚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合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。
那声音在空旷的厅内被拉得很长,像是一记不合时宜的丧钟。
长桌旁坐满了人。
灰岩行省的贵族、指挥官、军需官,全都在。
烛台排成两列,火焰微微摇晃,把每一张脸都照得蜡黄而疲惫。
巴伦团长站在靠近主位的位置,额头全是汗,手按在剑柄上。
这是紧张时的本能反应,是在防备城外随时可能响起的攻城号角。
有贵族在低声祈祷。
有军官盯着桌面,像是在默默计算还能撑多久,能不能撑到公爵回来。
这是现实,但凯尔已经分不清现实了。
在他的感知里,世界已经彻底变形。
昏暗的烛火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,歪歪斜斜地爬在石墙上,像一群张开獠牙的怪物。
在他眼中没有同僚,也没有臣子。
每一张脸,都是赤潮安插进来的眼线。
每一个细微的动作,都是准备动手的信号。
巴伦团长按着剑柄的动作,在他眼里不再是紧张,而是一个准备拔剑的姿势。
角落里那名男爵的嘴角,明明只是抽搐了一下,却在他看来变成了阴险的笑。
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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