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几天,林研究员一直在任务的空闲时间追踪那头鲸鱼的情况。
这本身也是日常职责之一,记录周边生物的异常。
只不过,他对这头鲸鱼格外上心罢了。
它似乎病情已经极其严重,无力远游,只在附近海域迟缓徘徊。
它游得很慢,时沉时浮,喷出的水柱一次比一次乏力,夹杂着更多浑浊的液体。
那片皮肤上醒目的白色病灶,在望远镜和长焦镜头里不断扩散,每次出现面积都会增大,然后逐渐覆盖了它庞大的背脊和侧腹。
现在的它需要频繁上浮来换气,因此,它能潜下去十几分钟没有动静,林研究员的心便跟着提起来,直到那熟悉却又日益黯淡的背鳍再次划破水面,他才松一口气,随即又被浓浓的无力感给攫住。
第四日,黎明前最暗的时刻。
它已经很久没有冲刺过了,只能缓缓游动。
这代表它已经无法进行冲刺捕食这种高效的捕食方式,只能有什么吃什么。
海面变成浓稠的墨蓝色,或者说近乎黑色,微弱的星光在水波上碎裂成冰冷的银屑。
水听显示,鲸鱼几乎停止了移动,考察船关闭了所有的灯光和可以发出声响的设备,像一片沉默的阴影,泊在百米之外,防止惊扰到鲸鱼。
林研究员裹着白色的外套,站在清寒的甲板上,手里攥着还有余温的相机。
王教授站在他身侧,背着手,镜片后的眼睛望着那片深邃的黑暗。
他们都在等待,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。
天光开始向海平线底下沉降,浮现出熔铁般,缓慢暗下去的橘红色。
就在这昼夜交割的沉寂时刻,那头鲸鱼最后一次浮了上来,背脊披着正在熄灭的金光。
它侧翻了。
巨大的、伤痕累累的身躯,无力地倾倒在波澜不惊的海面上,露出大片惨白与溃烂交织的腹部。
它最后一次喷气,没有水柱,只有一阵类似嘶哑、潮湿的叹息,带着血沫和黏液,最后消散在微凉的晨风中。
一切都静止了。
庞大的身躯不再有任何起伏,只是随着极轻微的海浪,缓慢地、温柔地摇晃。
初升的第一缕晨光,恰好落在它那只朝向天空的眼睛上,那眼睛曾经映照过深海的无光带,此刻却像一颗蒙尘的、黯淡的黑色玻璃珠,凝固着某种终于得以终结的沉寂。
王教授叹口气,招呼作业人员放下快艇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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